一边中美贸易“休战”，一边却对留学生“政审“

G20峰会上，全球焦点绝对是中美首脑的会晤了。

外媒对特朗普的状态颇感意外，《华盛顿邮报》评论中就说，相比于G7时面对盟国的嚣张气焰，特朗普这次却挺温和，跟中国谈得不错，还停止了加征关税的计划。

中美对决已经持续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早从去年开始，各界就风声雨声不断，再加上遇到一个阴晴不定的对手，所以，谁也不知未来还是意外，哪个会先到。

除了贸易冲突这个最主要的战场外，还有一个地方，原本不应和政治扯上关系的领域，也在频繁亮红灯。

这个领域，就是教育。

美国那些搞政治的人特别反感“只拿不放”的中国市场，认为中国给予本国企业税收优惠，以促进出口，限制进入中国市场。而且，他们还经常担心中国人偷学自己的技术，山寨美国的高科技，迫使外国企业将技术转让给中国企业，窃取知识产权，以此削弱美国在全球的竞争力。甚至他们开始怀疑，在美国的中国学生会从事工业间谍活动。

这个时候，这群人想到的办法之一，就是眼不见为净。

1、再搞留学生！美版“政审”正在酝酿

从去年至今，中国留学生不知要被多少耸人听闻的标题搞得心惊肉跳。而且写这些文章的，还不是什么路边小报，而是大名鼎鼎的通讯社，比如英国《金融时报》、路透社。

就在G20峰会召开之前，路透社便搞了个爆炸性独家。

路透社听闻美国政府传出的风声，说美国政府要对中国学生展开类似背景调查的活动。原文是这么说的：

> 之前没有报道的（措施），包括正在考虑是否实施的检查学生的电话记录、搜索中国和美国的社交媒体账户，查看是否有任何可能引起学生在美国别有意图的证据，包括与政府、官方阻止的关系。

不仅如此，美国一位高级官员表示，预计美国执法部门还将向学术人员（包括学校招生官、教授）提供如何检测学生向政府人员提供的间谍和网络盗窃的培训。

“中国派往这里的每一名中国学生都要经过党政批准程序，”一名美国高级官员告诉路透社。 “你可能不会像传统定义那样从事间谍活动，但（我们假定）没有一个中国学生不受政府的影响。”

简单说来，这就是美版的“政审”，看你的政治背景安不安全。不安全，那就拜拜。拿第一线的留学生开刀，反映的正是美国决策层对中国越来越深的害怕和敌意。

2、已经不是第一次

煎熬，我把这个词送给今年的美国大学申请者们。比如当他们看到10月英国《金融时报》爆出的这条： 

“美国曾考虑”，“对中国公民禁发赴美留学签证”，句里行间透露着很大的不确定性。

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一个叫斯蒂芬•米勒的白宫顾问直接在白宫的椭圆桌会议上敦促过特朗普减少甚至禁止中国留学生赴美留学。而在白宫里的争论可以追溯到去年12月。当时，白宫发布了国家安全战略，称将“检讨签证程序，以减少非传统情报收集者的经济盗窃”，并考虑限制科学相关领域的外国学生。

斯蒂芬•米勒，这个人的来头不小，媒体给他冠名“白宫最有影响力的85后”、“最懂特朗普的人”。今年32岁的米勒，是特朗普演讲稿的撰写人之一，目前的头衔是总统高级顾问。 

米勒是出了名的保守派，成为特朗普的谋士以来，他一直致力于达成他一系列的政治目标，这些政策可能包括：

收紧学生和交流学生的签证；

限制给临时农业工人颁发的签证；

限制领取福利项目的合法移民归化为美国公民；

搜集某些特定国家访问者的生物特征数据信息等。

……

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就是现在特朗普政府释放给路透社的信号。

一位米勒的高中好友并不意外他成为“反移民”的代表。友人说，高中时的米勒就曾找到他，并说他们不能再做朋友，

因为“你是西班牙裔”。 

而米勒的政见和白宫的步调高度一致，说明这位年轻人在特朗普政府制定强硬移民政策的过程中，扮演着关键角色。

就在今年6月，白宫就释放出消息：美国国务院将针对航空、机器人和先进制造业的研究领域，把中国研究生的签证长度，从原本的五年缩短到一年。

 它的目标就在于，遏制中国人在对国家安全有威胁性的领域，从事间谍活动和盗窃知识产权的风险。这一项法案即将出台就说明，以米勒为代表的“反移民”阵营在白宫中占了上风。

但米勒也不都如愿以偿。总统身边还有着一群自由派的学者专家，他们也数次说服特朗普不要采纳米勒那样有点危言耸听的言论。

比如，米勒认为禁止发放中国学生签证会给那些强烈批判特朗普的精英大学造成损伤。但是，他这个逻辑漏洞很明显。

相比于精英大学，一些不太有名的小学院其实才是靠中国学生来平衡收支的主要对象，一些小学院的中国学生比例可以达到30%之多。反观那些知名的常春藤盟校，中国学生有多少呢？可能5%不到。

特朗普在听取抨击米勒意见的学者观点后，一度看着自己的大使打趣道：“不是每个人都能上哈佛(Harvar)或普林斯顿(Princeton)，对吧，特里？”

只是无论如何乐观，美国对华的留学政策确实在收紧。从限制特定专业招收中国人开始，到缩短这些学生的留学签证有效期，再到现在要开始对留学生发起“政审”……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而这风声已在转变。

3、“要对自己的价值有自信”

面对美国政府对中国学生日益积累的敌意，最反对的除了咱们中国人自己，就要属利益直接受损的大学了。

大学校长、教授频繁在媒体上写评论，强烈抨击特朗普的政策。

在国人圈里很有名的纽约大学，其化学系教授Anrew Hamilton就曾在《华盛顿邮报》撰文谈限制签证这事儿：

> 顶尖大学的科学家需要优秀的学生配合进行研究，并为推动科学发展的创意氛围做出贡献。全美科学学科的中国博士生和博士后研究人员们，都已证明自己是最有才华的人群之一。让他们不受欢迎会产生两个结果：他们中最好的将会去其他地方——澳大利亚的大学，或西欧的——并且这里的科学将开始僵化。

乔治城大学的教授、曾在小布什政府担任白宫亚洲事务高级顾问的迈克尔•格林也表示，最好不要反应过度：

> 的确存在问题，但在这件事上你不想把孩子和洗澡水一起倒掉。在美国学习的绝大多数中国留学生成为了桥梁，而非威胁。

面对美国政府对中国这副咄咄逼人的姿态，这些抱持自由派思想的大学教授本就由衷地抵触。在他们看来，这是政治在介入教育，反而进一步削弱了美国大学一直以来推崇的“自由、民主、平等”的价值观，而对人而言这一价值观是美国的大学之所以是为大学的根本。

在我读过的美国高校教授公开撰写针对中国学生的政策的反驳中，经常能看到他们引用美国的这一价值。反而是这些教授，在呼吁政府要对自己持有的独有价值观抱持自信。中国学生自己会选择，在接触美国以后，便会爱上这里，选择留下来。反而最终成为“间谍”的学生，从统计上看是少之又少。

这是美国的软实力，影响了千千万万个中国学生。

但除了教授反对，第二股反对限制中国学生签证的，就是学校决策层。他们的理由就实在多了——富裕起来的中国学生，能带来千千万万菠菜啊（美元在美国也被称作“菠菜”）。

在美国，国际生鲜少能申请上奖学金，所以大部分留学生都是全款学费。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拿一所私立学校一年的学费来说，差不多5万美金，如果是本科，四年下来一个学生就能贡献20万美金。而中国学生又非常多，比如拥有5000多个中国学生的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UIUC），每年能从这些学生那儿收取2.5亿美元的学费……

根据路透社的统计，2017年，中国赴美留学的人数是国际总学生数的1/3，达到36.3万人次。中国学生早已是美国最主要的国际生源。

 《华尔街日报》此前做过的统计显示，2014-2015学年，国际学生为美国经济贡献了300多亿美元。按地域来算，加利福尼亚、纽约和马萨诸塞州这些拥有非常优质大学的州，是留学生意中最大的赢家。

 中国学生的开销约占全体国际学生在学费、生活费方面花费的三分之一，其他国家与之相比相形见绌。

所以，如果特朗普政府狠起来，反而断了一些美国大学的财路，当然是美国大学这些决策层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只是想留在美国已经越来越不容易。留学生或许只是开了个口子，后续的比如赴美访问的华人学者、相关专业背景的人士想跨入美国国境可能都将变得更困难。

现在，不断有人抱怨H-1B工作签证中签难度加大，美国资产逐渐见顶，国人出国的成本越来越高，而红利却一再压缩。一些人的命运，或许会因为目前这些美国政治家的运作，而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场从贸易战延伸而来的战场上，站着不同的博弈方。中国学生虽然是这场博弈中最大的利益受损方，但在美国政府中的声音却也是最弱的。

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大学的声音仍然非常大。他们对于政府干预大学的招生计划非常恼火，因此即使是发布一个政策，政府也是小心翼翼的。如果你认真看现在关于中国留学生的管制政策就会发现，多数都是“听说”、“将可能落地”，没有一项是真正落地的。

再者，对于美国“政审”的政策会有多大效果，我表示深深怀疑。毕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政府能想到的，聪明的中国人怎么会想不到呢？美国要审查学生的政治背景，那么中介们就各种见招拆招。而且，正如教授指出的，在美国做间谍的中国学生是极少数的，万分之一都算多了。

所以，耗费这么多的人力审查每个中国学生，显然是捡芝麻丢西瓜。